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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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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廣於霙 

在陳家人討論後,決定告訴她事實。 

「肝癌?!」眼淚在她眼裡轉,「我還能活多久...」

「半年多...」其實,醫生說活不過三個月,他們怕她太傷心,告訴她是半年。一時天旋地轉,好多事情在她腦海裡徘徊,她有很多事情沒做吧?大家都以為她一定會大哭,然後說自己想做好多的事。然而,她卻說...「怎麼辦?小梅七月要聯考,如果我死了,她心情一定會受影響...」原來,一個女人當上母親,生命最重要的事,不再是自己。

一年前,我開始擔任小梅的家教。陳家和我家是舊識,而小梅,是個將面臨末代大學聯考的高三生。去年底,小梅的母親突然高燒不退,加上腹痛的症狀,家人將其送往醫院檢查,在胎兒蛋白的驗血及腹部超音波檢查後發現肝癌。由於肝部已呈現硬化,無法開刀,且癌細胞已蔓延全身,醫生宣告她的生命將不超過三個月。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是母親告訴我。後來,小梅的母親又專程找我「面談」了一次。

「雖然醫生說我只剩半年,不過我一定會努力活久一點...。如果小梅在大學聯考前,我就死了,她的心情一定會大受影響...」

「......」我能回些什麼呢?六個月的生命也是場騙局,如果陳媽媽知道自己只剩下三個月可活,她該怎麼辦?除了陳母,小梅也沒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她雖知母親得肝癌,卻不知母親病情的嚴重性。「小英,拜託妳。妳是台大的高材生,一定要好好幫小梅加強功課,讓她順利成為妳學妹...」看著陳母的眼神,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嗯,我盡力...」似乎,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往後的幾個月,陳媽媽還是很努力的和肝癌對抗,除了肝臟的血管栓塞,也做全身性的化療。陳母沒喊過苦,還常挺著身子只為替家人做一頓飯。這段期間,我不只一次地目睹陳母的當場昏迷、送醫、急救。每一次,都像一場戲,陳母彷彿一再地謝幕,然後又重新回到這人生舞台;每一次,我都以為她會撐不住了,然而,她一次一次地從死神手中逃脫。

一月、二月、三月...,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陳母也順利地走過。然而,七月初,距離聯考的三天前,她終於倒下,只是,這一次的謝幕,是最後一次。「不要告訴小梅,她心情會受影響...」據說,這是她最後一句話。那天,小梅從圖書館回家,卻沒發現母親。「媽媽說她身體不舒服,怕影響妳聯考,到台大醫院住幾天,妳考完再回來,」小梅的父親忍住眼淚,這樣告訴小梅。「千萬別讓妳母親失望...」後來,小梅跟我一樣成為台大的學生。她在聯考完後,才知道媽媽死了。而陳媽媽,從得知肝癌那天,總共活了七個月又四天。

原來,愛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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