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肝會刊肝病資訊

第92期

出刊日:202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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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師診療室/怎麼看自己的 肝臟抽血報告?

B肝抗體篇《Anti-HBs、Anti-HBc、Anti-HBe》

撰稿╱林姿伶(好心肝門診中心副院長、臺大醫院綜合診療部兼任主治醫師)

近期因為新冠肺炎流行的關係,新聞媒體上總是充斥著病毒、抗體、檢測值陽性陰性等字眼。坦白說因為新型冠狀病毒(新冠病毒、SARS-CoV-2)是我們還沒有充分了解的病毒,所以當媒體報導某「已康復」的病人再感染病毒重新入院等等,並沒有人可以為之判定真假。新型冠狀病毒抗體是否具有「免疫功能」,能持續多久,依舊未知。(在此提醒大家,非常時期對於新型冠狀病毒的各種推測僅能提供參考,必須以我國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的公布為準,以免謠言橫行、害人害己。)
當然看倌們會有點疑問了:不是說有抗體就表示已經痊癒了?有抵抗力了?抗體不就是人類的免疫力嗎?
 
 
抗體不只一個也不只一種

如果只能用一句話來解釋,那麼抗體的確是人體的免疫力沒錯。可是很不幸的,抗體不是只有「一個」、「一種」,而是一群多樣性的標記物。而且很無奈的,就算對於單一入侵體,一湧而上的「抗體」們也不是只會有「一個」、「一種」,而是一群富含多樣性的標記物。
 
人類這個種族能夠存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蹟,大到大白鯊跟獅子,小到眼睛都看不到的病原體,多少生物想要把人類當作食物、宿主跟養分呢。大的生物我們可以直接逃走閃避、甚至奮勇抵抗,小的生物根本看不到,當他們進入人體之後,我們該怎麼辦?
 
脊椎動物除了先天的免疫系統外,還有進階版的後天免疫。對於某些陌生的病原體入侵,免疫系統中的記憶T細胞能夠產生「免疫記憶」,當該種病原體再次入侵時,這種記憶就可以使免疫系統迅速作出強化版的免疫反應。其中用來標記用的「子彈」,就是我們說的抗體。
 
中和抗體能避免病毒感染

抗體(antibody),又稱免疫球蛋白(immunoglobulin,簡稱Ig),是一種主要由B細胞分泌,被免疫系統用來標記或中和外來物質,如:細菌、病毒等病原體的大型Y狀蛋白質。每種抗體有它專一的識別目標。如果夠幸運,某外來病原體身上會有這個生物體可以「識別」的目標,這個識別目標就被稱為「抗原」。
 
為何稱作幸運?因為所有生物都在進化,包括被我們喊作「病原體」的生物。我們不會總是這麼幸運地可以識別出所有嘗試入侵的「病原體」,我們製造出來的子彈也不會總是這麼幸運的可以「標記上」所有的病原體。雖然我們有HLA系統,來幫助辨識「非我」,進而啟動免疫反應,可從歷史看來,人類其實不總是贏家。
 
如果抗體幸運地標記上病原了,這個標記會帶來進階的免疫反應來嘗試殺死這個病原體。如果中了「特獎」,這個抗體剛好把病原體用來「登陸」人類細胞的「錨」卡死、或者讓這個病原體即使進入人類細胞也無法釋放出感染物質,那麼這種抗體就會被稱為「中和抗體」。在B型肝炎,就是Anti-HBs(B肝病毒表面抗體);而新冠病毒的中和抗體可是目前全世界科學家都在積極尋找的解藥呢。
 
以下詳細介紹3種不同的B肝抗體:
 
1.B型肝炎病毒表面抗體(Anti-HBs)
 
這種中和抗體使得我們可以靠此發展出疫苗,利用酵母菌的基因工程技術產生足以誘導人類產生B型肝炎病毒表面抗體的安全疫苗。根據世界衛生組織建議,Anti-HBs(B肝病毒表面抗體)檢體濃度值≧10.00 mIU/mL,視為對B型肝炎病毒感染具保護力。所以實驗室報告則以10.00 mIU/mL做為Non-reactive(陰性反應)或Reactive(陽性反應)臨界點。
 
講到這裡可能有看倌要提出意見了:我的健檢報告可是HBsAg(B肝病毒表面抗原)跟Anti-HBs(B肝病毒表面抗體)雙陽性呢。為什麼醫師說我還是B肝帶原者?
 
是的,您身上的免疫系統很盡責地作出了中和抗體,嘗試中和落在血液中的B型肝炎病毒表面抗原。可是,這無法表示肝臟中的cccDNA已經被清除乾淨了,病毒的組裝仍然在進行,而且目前看起來子彈跟敵軍俱在,血液依舊有傳染力。
人體識別病毒並開始製作子彈時,從血液中我們就能偵測到各種抗體。有些只是在濃度達到可偵測範圍時的曇花一現,所以並不是說偵測到子彈就表示病毒已經全數殲滅。即使是我們視之寶貴的「中和抗體」也是一樣。
 
另一種可能則是病人重複感染了不同亞型的B肝病毒。前一種感染的亞型並沒有成功使得表面抗原陰轉、表面抗體轉陽。後一種感染的亞型則是成功出現表面抗原陰轉、表面抗體轉陽的現象。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情形,血液都是帶有B肝病毒的。所以還是B肝帶原者。
 
2. B肝病毒核心抗體(Anti-HBc)
 
這個常常被病人誤會是C肝病毒的抗體,可其實裡頭的小c表示的是核心(core)的意思,「對抗」的是B型肝炎病毒的核心抗原。
 
沒錯,就如同先前我們提過的:幸運的話,某一種病原體上會有數個我們免疫系統可以辨識的「抗原點」。以我們目前對於B型肝炎病毒的抗原點認知,總共有HBsAg、HBeAg、HBcAg可以被辨識。
 
核心抗原(HBcAg)在血液中無法被直接偵測出來,所以大家的抽血報告裡不會有這個項目,可是核心抗原的抗體可以,呈現的就是Anti-HBc的數值。不過因為這不是中和抗體,也需要綜合其他各項的血清學檢查來綜合判斷,所以不會出現在「日常」的檢查報告或「健檢報告」中。當B肝的專家們想要知道病人是否是「隱藏版」的B肝帶原者時,才會開立這項檢查醫囑。而此時若呈陽性反應,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3. B型肝炎病毒e抗體(Anti-HBe)
 
這個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完整中文名字的抗體,目前已經沒有被普遍使用。不過因為在慢性B型肝炎帶原的過程中,e抗原的陽轉陰被視為一種「中途的里程碑」,所以偶而還是有醫師想要知道e抗體的出現與否,表示病人是否「開始進入血清轉換期」。
 
不過各位讀者現在已經可以回答以下的問題了:e抗體陽性是否表示e抗原必定陰性並且不可能再轉陽呢?
 
答案是否定的。e抗體陽性表示可能開始進入血清轉換期,多半此時的e抗原已經是陰性,可是並不會是百分之百。各種肝癌預測模組中的預測因子納入的也是e抗原,所以其實直接檢查e抗原就夠用了。
 
 
總結在以下三個情境:
情境一 Anti-HBs(B肝病毒表面抗體)陽性:健檢報告顯示已有B肝抗體

這是在診間我們最常遇到的情況。病人很開心地表示:他有抗體了、痊癒了,再也不用追蹤囉!
還記得一開始提到的抗原抗體關係嗎?有子彈不表示敵人已經全殲滅啊!血液裡HBsAg(B肝病毒表面抗原)跟HBV DNA(B型肝炎病毒)都轉陰了嗎?更何況還有所謂隱藏版的B肝病毒帶原者呢。

所謂的隱藏版B肝病毒帶原者是指被認為已經「功能性痊癒」:HBsAg(B肝病毒表面抗原)轉陰,Anti-HBs(B肝病毒表面抗體)可能為陽性,但是在接受免疫抑制療法、化療、器官移植等情境下,B型肝炎病毒依舊會復發。這類的病人Anti-HBc(B肝病毒核心抗體)的檢查結果為陽性。
所以HBsAg、anti-HBs、anti-HBc三項檢查還是要綜合來看的好。
 
情境二 Anti-HBs(B肝病毒表面抗體)陰性:健檢報告建議補打B肝疫苗

就如同先前提過,一般的健檢報告不會HBsAg、anti-HBs、anti-HBc三項全驗。因為預算的關係,多半是只有檢查前一項、或者前兩項。
 
還記得剛剛提到過的小陷阱嗎?因為西元1986年過後在台灣出生的國民,都在新生兒期打過B肝疫苗了,9成的年輕國民並沒有感染B肝病毒,所以當前兩項陰性時,健檢報告就會建議要「補打B肝疫苗」,直接補打問題其實不大。
 
可是因為畢竟沒有先檢測anti-HBc這個B肝病毒核心抗體,所以被建議補打疫苗的族群中會有隱藏版的B肝病毒帶原者。雖然目前B肝疫苗非常安全,不過畢竟是不必要的醫療浪費,所以還是可以考慮在注射疫苗前接受完整的評估,或者在疫苗注射後追蹤 Anti-HBs(B型肝炎病毒表面抗體)時一起檢測Anti-HBc(B型肝炎病毒核心抗體)作為補驗。
 
情境三 B肝病毒表面抗原跟抗體都是陽性

無論Anti-HBs(B肝病毒表面抗體)陽性或陰性,在你看到B肝病毒表面抗原陽性時,就表示你可能帶有B肝病毒。血液具有傳染力,不要去捐血,要記得定期回診檢查超音波跟抽血。
 
為什麼要說「可能帶有」而不是絕對地確定,是因為這裡有個小陷阱:在注射B肝疫苗的一個月內,因為是注射「人造的B肝病毒表面抗原片段」,所以可能被檢測出B肝表面抗原陽性。這種情況下因為注射的疫苗中並不含有真正的病毒基因,所以其實並沒有致病力跟傳染力。當病人已經忘記是否近期有注射B肝疫苗時,我們能做的就是先把病人當B肝帶原者看待,並在6個月後檢查是否仍是B肝表面抗原陽性。當然也可以直接檢測HBV DNA(B肝病毒量),雖然多了一些花費,可是能早些得到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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