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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逝猶生的林芳如 【芳如/我與芳如/我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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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逝猶生的林芳如~

林芳如,政大哲學系畢業,在雲林斗六的一個小鄉鎮長大,是B型肝炎帶原者,十九歲罹患肝癌,之後與病魔奮戰五年;二十五歲與世長辭。

發現初期,醫師說不開刀活不到六個月,開刀只有二成把握,她毅然決定開刀。

其間,接受二次大手術,二次栓塞;因最後一次栓塞發生併發症,從此長住台大醫院,勇敢面對死神的挑戰。

年輕的她,有中年人的智慧,與鐵一般的意志;她才華洋溢,是老師的好學生,父母的乖孩子,更是同學口中的「皇上」。她散放出的光芒吸引了許多人。她是台大醫院知名的病人,也是最教人敬佩的抗癌鬥士。在最後一次的住院當中,她忍受了常人所無法承受的痛苦,勇敢的面對死亡的威脅,積極地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在病中完成了她的著作「我不能死,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遺囑」。

身為肝病患者,她深刻體會到肝癌對國人健康的威脅,於是在病房中不停地為基金會的發展而努力,直到去世前一刻還念念不忘肝病防治工作的推展。在辭世前她就決定捐獻遺體供病理解剖。她的一切作為感動了所有的人。

【林芳如大事紀年表】
59年3月29日出生於斗六
71年6月斗六鎮西國小畢業
77年6月完成正心中學六年教育
77年6月考上政治大學哲學系
79年6月4日第一次開刀﹝肝腫瘤13公分﹞
79年休學,到英國劍橋遊學
81年7月31日再切除六顆腫瘤,每顆約1~2公分
81年旅遊澳洲、馬來西亞、新加波、印尼、柬埔寨及美國
81年11月25日第一次栓塞
82年6月12日大學畢業
82年10月15日第二次栓塞
82年12月黃疸上升,經診斷係因栓塞引起部分膽管壞死
83年接受醫療,控制病情
84年5月27日回母校正心中學演講
84年6月15日「我不能死,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遺囑」出版
84年8月8日接受天主教洗禮
84年8月9日過世
84年8月10日捐贈遺體
84年8月14日在正心中學修院舉行殯葬彌撒
84年8月26日「懷念我們的朋友——芳如」紀念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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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芳如】

文/許金川
台大醫學院內科教授
財團法人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執行長

小時候,不喜歡看悲劇,因為很容易把自己當成劇中人,跟著劇情而傷心難過。在過去二十多年行醫的日子裡,接觸到數以千計的肝癌病人,常常要面對病人的痛苦及家屬的哀傷。長久以來,逐漸養成一顆「冷血」心腸,與病人及家屬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他日因病人的永別,造成內心的哀痛,而影響工作。

而這一次,芳如,這個十九歲就得肝癌的不平凡病人,卻打破了我內心長久以來的禁忌,我一方面享受著溫暖的醫病之情,一方面卻又擔心著那一天的來臨。我想,這一次我是輸定了。

民國七十九年開始,芳如因肝癌前後接受了二次大手術,二次栓塞。想不到由於最後一次栓塞的併發症,讓她在台大醫院一呆就是一年半,到現在還出不了院。也由於在這段期間內她的病情千變萬化,我必須時常應診,接觸頻繁相知日深,使我與芳如、她家人及其同窗好友間由陌生而熟捻,由熟捻而成為知己,更讓一向對病人缺乏適度溫情的我,在心靈深處作了巨大的轉變!深切地體會到「視病猶親」的深刻意義!

在過去一年多的日子裡,我目睹著她飽受疾病的摧殘與折磨,目睹著她飽受常人所不能忍耐的各種痛苦。她發燒、她嘔吐、她便血、她全身到處疼痛,每天必須打止痛針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寧。有一陣子,她肝內膽管破裂,膽汁到處流竄,由肚皮上破洞而出,還往上侵蝕肺部,連咳嗽都有膽汁,一躺下來就咳個不停,必須坐著才能睡覺;半年前,她的背部骨質軟化,壓迫了神經,痛到了極點,連翻個身、上個洗手間都要幾個人扶持!這些肉體上的痛苦,她都忍耐了過去,很少為此哭泣!倒是心靈上的創傷,有感於家人及親朋好友長期以來為她所付出的愛,內心不安而令她飲泣不成聲。

芳如最大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她的聰明、善良,多方面的才華,兼容並蓄,處處為別人著想的胸襟,卓越的領導能力,以及超乎尋常對他人的親和力。這些種種特質遠遠地超過了她的實際年齡。她的同學稱呼她為「皇上」,因為她「好像是一塊大磁石,深深地吸引著她周遭的每一個人」。連我這個年近半百年齡大她幾近一倍的中老年人也被她深深地折服,不自覺地慢慢與她親近以至於心靈的契合。

有感於台灣地區肝癌、肝硬化等肝病的猖獗與危害國人健康之大,我們成立了「財團法人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有鑑於她的長才與熱心,我們請她當基金會的研發組組長,她就這樣在病房辦起公來。疼痛稍減,精神一來就為基金會忙個不停。我常說她是「運籌於病房之中,決策於千里之外」。因為她的感召,她的兩位同窗好友也一起加入我們的陣容,一起為肝病的同胞而努力!

基金會甫成立,百事待興,她成了我最得力的軍師,相處日久,與她越投緣,這樣她由一個我的普通病友變成了我的工作伙伴、參謀、諍友、默默的關懷著以至於忘年之交。

「做人輕鬆,辦事嚴謹」大概是芳如與我臭氣相投之處。昏睡初醒、疼痛稍逝,芳如就恢復了她風趣、幽默的本色。今年春節,她寫了一張賀卡給我:「我這輩子與你結下了不解的樑子,多年來讓我飽受鞭、答、穿、割、刺等....各種皮肉之苦,復將我軟禁於病房之中,出不了紫禁城---」。雖然是開玩笑的話,卻也讓我這個「太醫」惶恐汗顏不已!芳如與我雖無骨肉之誼,但現今的我,交織著錯綜複雜的感情,身兼多重角色,而面對她日益惡化的病情,卻又愛莫能助,只能徒呼奈何,真是情何以堪哪!

「肉體的生命有限,精神的生命無窮。生命的軌跡中,吾與汝亦不過五十步與百步之差而已」這是年初我給芳如的一封信,雖是安慰她的話,卻也道出了我內心的辛酸。回想自三十初頭以來盡心瘁力於肝癌的研究,幾近二十年,當初總以為人定勝天,如今,倏忽已到知天命之年,而形體日益衰,志氣日益微,而離肝癌防治成功之日又何其遙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雖然是國父勸勉革命黨人的遺言,但用之於國人好發的肝病防治上又何嘗不是一句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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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因為我還沒找到我的遺囑】

文/林芳如

記得大學時代,上了一學期的佛學課,老師一直在強調的,便是一種對生命及生活的「觀照」--即不採取任何先見或立場而乾乾淨淨地看待一切 人、事、物。在這裡,我試圖讓自己和自己生命對話,並非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審視和批判生命,或僅是把她當成觀察的對象或個體;而是順著脈絡去回溯自己的生命歷程,在「觀照」之外加進了「投入」:以全心全意的投入來貼近生命世界,與之碰撞、激盪;以觀照的距離感來超拔生命的混沌、模糊。冀望藉此逼視生命及人類和世界原貌。讓生命自己說話;讓存有自我開顯;而自己則專心地聆聽,也好趁機找一找「我的遺囑」在哪裡?!

有一段時日,心裡常覺得著急、慌亂。我在想: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在兩百多年後聽起來,我們依然會被其與命運抗爭的頑強生命曲線所感動;而梵谷的畫也總是奔瀉著火熱的生命力量。然而,平凡渺小如我輩者,好像沒有一種方式可以散放出閉鎖於胸臆中熱情,呈顯其澎湃的生命力;再者單憑我這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又能以什麼作為生命標的及終極意義呢?難道,就是每天這樣吃著、走著、看著、聽著、說著、睡著--過著如此這般的生活嗎?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受不住醫院的低調空氣和醫生的嚴格門禁,於是偷偷地回到我的學校--政大。途中,發覺一切似乎仍然與過去每一天發生的相仿:醉夢溪依舊水聲潺潺;陽光仍然淡淡地灑瀉在山陵上,輕柔且老老實實地烘烤著我的臂膀!我慢慢踱步上山--心裡好像什麼都想,充塞得快溢了出來;但又似乎什麼都沒想,渾茫一片,猶如滿坑滿谷的秋葦一般,不知從何細數而起,只得隨風搖蕩著--就在此刻,突然覺得踏出的步子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腦海裡突然閃現著一句話:「就是這個樣子!對!就是這個樣子。於是,我不再去拒絕承載歲月的重量,更不會再去推斥喜怒哀樂與悲苦無奈的洗鍊了。

沒錯!現在我終於想通了。正是如此這般的生活本身即是意義和目的之所在。我必須把生活本身、生命本身即當成目的而過、而活;並不是在這之外去另尋一個意義來詮釋她,或另定一個目的去追求她。因為這樣做終究是徒勞無功的,畢竟沒有什麼是完滿到足以概括生活並且包含生命的。生命與生活本身已經豐富到足以是其意義與目的了!

聽說有一位得癌症的醫師,在獲知自己僅剩一年的時日後,開始了以前未曾觀察到的豐富世界,就連太太炒菜的姿態都顯得美極了。我相當能體會這位醫師的心情,因為我自己就是個肝癌患者。四年多前,我的肝臟長了一個13公分大的腫瘤,當時住院醫師也曾對我這樣說過:「開刀的話有兩成把握,不開刀則大概只剩六個月左右的生命--」。當時,我毅然地決定動手術,決不放棄任何一丁點希望和機會。在等待的那兩個禮拜裡,發現生命的確都鮮明了起來,而走過的時日也都美麗了起來!彷彿上映著35MM的影片,一幕接一幕地湧入腦海裡:子夜雨落的聲響;白天陽光位移的窗影;甚至連台北街頭紛亂擾攘的車水馬龍都變得有趣,變得生動而具吸引力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死亡面前,我不再把生活或生命當作完成某一目的意義手段;而是以赤裸裸的自己去看待這些早已被習以為常的瑣事,且正因其赤裸而毫無掩飾所以一切變得敏銳而不麻木,周遭一點點事情發生都會被感覺到,連空氣的味道,在一天之中都會有不同的氣息變化。

常有人說他都看破了,好像可以超脫紅塵俗世一切人事的樣子;而我呢?好幾次在刀鋒邊緣又回來的人,卻仍對這個世界有無比的熱愛。因為人間的一切雖是教我脆弱的起點,但也同時是支撐我堅強的力量。當我被推進手術室等待上手術檯時,有位護士問我會不會害怕?要我如果怕的話就唸「阿彌陀佛」或「耶穌基督」。但當時很奇怪的,我並不害怕。充滿我心裡的都是一些過去生命中曾經擁有的感動。即使在那一刻,所有的親人、朋友都無法在身邊陪伴著,真的只剩自己赤裸裸的一個人去面對那樣的難關,可是就同時在此刻,那些認真對待過的、活過的人、事、物都漫湧上心頭。那不是成就、更不是榮耀,而是一種「用心」的感覺。悲的、喜的都豐盈而飽滿,甚至就像磐石般堅牢不移,在死亡面前給了我生命的意義,也給了我面對死亡的力量!

自覺是個和生命、和人世相戀甚深的人。而這種深情與不捨正是我之所以脆弱和堅強的根源。得病之後,反而更增強了這樣的執著:執著於活出人的滋味!對來生、對彼岸、對天堂、對涅槃之境界,我一直不敢嚮往,在心底常聽到的召喚只是「凡人」。倘若現在有人問我說:有什麼志願或理想、抱負?我會告訴他:我只想做個人,做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愛、會悲傷、會喜悅的人;認真地去過日子,也用心地品嚐生活裡的各種滋味。

於是,「薛西弗斯神話」變得可愛而不可悲了;變得充滿人的尊嚴而毫不愚蠢了;傾全部生命活在當下,不正像薛西弗斯傾全部生命之力去推石頭上山相彷嗎?!聰明的人們,卻以手段性的眼光去衡量,所以當其知道石頭必然在推上山峰之後又會滾下來,根本無法達成目的時,便覺得薛西弗斯可憐、可悲。然在我的眼中看來:正因薛西佛斯不懂得計算目的是否會達成,才顯得可愛而有智慧。推石頭的每一個當下,都是生命的呈顯;上山的每一步都在為生命下定義;都在與人性做最強大的掙扎!正如中國神話裡的「誇父逐日」,人們總以其徒勞無功,達不到目的來否定他的追日行動。可是,誇父之所以是誇父,就在他執意追日,若誇父停止了追日,誇父便不再是誇父了!

每次看到每個人在人生舞台各自位置上,各自的角色裡煩惱、痛苦、快樂、歡笑,就會感受到一股撼人的生命之流。總覺得教自己打從心坎裡感動的,是那種屬於市井小民的小悲苦、小喜樂;那種翻滾於塵世間的起起落落,往往有種最親切的質地與美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心情是執著、是癡狂。而人性至情至性的那麼一點溫存和晶亮,不正是在這一個個小人物執著與堅持的生命裡閃耀嗎?或許有些人會覺得這樣的生命既微不足道又極為可悲吧?不過,我感動於這樣的生命情態,是個「人」!

其實,這樣的「執著」是一種對自我真實內裡的深刻用心,更是一種對人世無限熱愛的投身。就像個戲子般,在人生舞台上,必須具有一股如同誇父般忘我的傻勁,盡其所能地投入所扮演角色之中,甚至忘懷自己是個戲子,而全然地傾醉於其中,如此一來,流出的淚水便會是真實的,笑聲也有了生命。掏空自己般地投身於人生的演出,那麼這樣的角色便不再只是個被命定的角色而已,乃是個盈溢生命活泉的人。一個裝滿水的杯子和一只空杯子看起來幾乎很相似;然而,最忘我和最迷醉的狀態亦極可能正是那最毫無掩藏的真實;一如莊周夢蝶抑或蝶夢莊周,是很難分辨的。假使人生真只是虛幻一場,只是黃樑一夢,那麼正因如此,所以更要全心全意地把她活得真真實實,活得冷冷暖暖,甘甘苦苦。倘若人生果真是無常流變,尋不著也留不住什麼,那就傾全力於當下吧!無庸汲汲於永恆的追求,儘管放心恣意地徜徉於流變的每一瞬息之中:或煩躁、惱怒,或挫敗、氣餒,或欣喜若狂或迷惘無奈--。正因其「無常」,所以有無限的契機與生機,無限的自由與可能性,進而開展出生命無限寬廣的意義!

老實說,「活著」真的要比「死去」困難得多了!想在臨終的一刻死得感人肺腑是相當有可能的;但假若要把每一刻鐘都活得精采、磊落而毫不麻木,恐怕是極為困難的;即使用心用力,都不一定能保住一顆赤誠而坦蕩蕩心懷,況且柴、米、油、鹽的日常生活是很輕易地會將一個人淹沒的。所謂「慷慨赴義易,從容等死難」,的確有其深意。「等死」的最高功夫在「等」。而「等」就是「活著」!「活著」就得面對抉擇、承擔責任。何況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時,並非時時刻刻都是充滿意義而饒富趣味的;無聊低俗和盲目忙碌的荒謬情境其實佔滿大部分時間。於是,人便慢慢開始軟弱了,軟弱之後跟著而來的就是妥協,妥協到麻木不仁的時候,就不得不墮落而終至沉淪了。

然而,人之所以為「人」的一點點尊嚴與偉大不就正在此中展現嗎?縱然只是一絲絲的堅持或掙扎,亦都是人性的真實光芒。即使這一微弱的光亮很渺小,卻一點也不遙遠,因為,她就在瑣瑣碎碎的現實生活之中圍繞著你我。而這也是為什麼人世間雖不完美,卻又極吸引我之處了。記得有本書上有段話,寫在哪吒死後請求太乙真人為其蓮花化身之時「雖然此刻的我,比一粒微塵更輕,比蝶翼更薄,我四處流轉,一無定處--。可是師傅,就如你聽見的,我還是在哭,忍不住的眼淚,使我還想加入到人世的不完美裡去--。」

我想,這大概也算是自己心情的一份寫照吧!

一個人,如果將之納入宇宙時空裡,的確渺小得恰似飛塵輕煙。更由於時空架構,人僅能囿於自身所據的一小塊方寸,渺小而且顯得有局限性,其所知所能亦總有個範圍框架著。因此,即使有再廣大的胸懷、再高遠的氣魄,終不免要向人的有限性低頭。不過,正因此有限性、局限性才促使人有其獨特性。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皆是無可替代的,都可以其獨特的方式來投身於自身所處的世界,並以其獨有的形式來成就自我與生命!只是,人往往忘記了自己是「人」,這個最基本而且是最重要的命題,而不斷地去追求一些超過於命題容量的衍生主題,以致扭曲了原貌,失落了價值,終致於看不見命題本身--人即是意義和目的之所在了。

至此,不禁想起卡繆札記裡的文字:「我以所做的一切來與這個世界連結,我以感激之情與人類連結」,「除了對生命的熱愛外,我什麼也不說,我要以自己的方式來敘述這種愛----」這樣的襟懷的確很動人,日夜呼喚著驅策著我胸臆間翻湧欲奔的生命。難怪禪學者要說:「傾全部生命活在當下」了,也難怪薛西弗斯會無怨無尤地推著石頭上山,而誇父亦情願無悔地追逐太陽啊!因為他們正在敘述這種愛:以他們所做的一切,或者高妙、或者愚昧地來與這個世界和人類相連結。

我在想:或許人所能做的,大概就是「以身相許」吧!心甘情願地和世間和生命相戀、相愛、相結合一輩子吧!畢竟,有誰能夠聰明睿智到足以給生命一個完滿的意義,又給予人間一個美善的價值呢?還是回到生命本身,讓她自己來說明她自己,也讓每一個與之交會、撞擊的生命來揭示她,讓塵世間有的、沒的、全部一起來開顯吧!

如今,在我的體內,有一股難抑的生命之流在激盪,同時,另一股摧殘我生命的癌細胞也在躍動著。生與死總在刀口的邊緣拉據著。可是,既然以身相許了,就得緊緊相攜為伴。而苦的、甜的、酸的、辣的也因自己那真心真意、摯情摯性的許諾而有了意義、有了價值。當然,路依然是艱辛遙長的而我的心,仍然易悲易喜,易感易傷,像個初戀的少女,隨著愛人--生命,跌宕起伏,直到山窮水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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